*看我萬分愉快的耍中二

──那是一個冰冷的、帶著絕望的吻。

大片帶著毫不掩飾侵略性的暗系魔法猛地炸開，以絲毫讓人不能反應的速度向四周散開，黑壓壓的大群人馬中仍然站著的寥寥無幾。

「祭、祭司大人，這到底是……」

被稱作祭司的男人冷冷地看著魔法發出的方向，「失控了。」他慢條斯理的整著渾身純黑的法袍，而後竟笑了起來，「但這不就是你們國王陛下所期望的嗎？」

並不理會身旁人們的驚慌，他緩緩地向前走去，「但不管怎麼樣，世界總歸還是不能夠被毀滅的。」他臉上的表情卻跟所言的話語不甚搭調，彷彿正說著，即使世界毀滅了那又怎麼樣呢？

圍繞在男人周圍的人們已經不敢說話了，看著他的眼神由求助轉為恐懼。

男人卻很清楚自己總歸是不能夠眼睜睜看著失控的黑暗將整個世界覆滅，而愚蠢的人類的王卻總愛做著與此目標背道而馳的事情。他又能做什麼呢？即使清楚一切，即使掌握著一切？

大概還能夠再多拯救兩個可悲的靈魂，可悲、卻又可憐的。

「差不多可以停手了吧。」他說。

此時他已經走到了整個魔法所覆蓋的中心點，面對著一個俊俏的男人──即使他的神情扭曲、臉上也染滿了各樣的髒汙，但卻依然散發著無法掩蓋住的光輝。

聞言他只是讓本就結了層霜似的表情又冷了點，「我不怕你。」

「你的確是不該。」祭司點頭同意，「但你總是該知道，現在你再做什麼也沒辦法能挽回了。」

「我不做些什麼也同樣。」男人低吼，顯然並沒讓自己給人繞進去了。

「隨意散發自己的怒氣可不是什麼聰明的做法。」祭司說，「人死不能復生，你不過是給人落下更多能強加的罪名罷了。」

「我不在乎。」

祭司聳聳肩，目光落在男人臂膀上始終不肯放開的另一個身影。「別碰他。」男人怒道。

「我可以救他。」伸出的手定在空中，祭司的語氣卻是一成不變的冷靜、卻又淡然。

「你能……？」目光像是閃現了一瞬的希望，但是卻被這雙好看眼睛的主人狠狠壓下了。

「別誤會。我說過，人死不能復生，而你的他──」祭司看著男人懷中已無生息的那人，惋惜似的嘆了口氣，「不管他曾是個多麼高強的魔法師，但很遺憾，他的確是個人類，貨真價實的。」

「那你是在耍我？需要我提醒你你也同樣是個──」

「脆弱的人類，我知道。」祭司點頭，「脆弱、卻又愚蠢的無以復加。總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助你維繫他的靈魂，讓他能夠轉入輪回之中。而你二人，在未來也許還能夠有著再度相會的一日。」

男人不語，在他的印象中人類的輪回轉世似乎是並不特別的事情。

「可他畢竟是把自己奉獻給了你啊，不是嗎？」祭司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淺笑，彷彿悲憫、卻又彷彿自嘲著笑著，「再真實再強烈的愛情，也沒法改變您與生俱來的身分啊，魔王大人。」

「……為什麼你要幫我？」

「我？」一邊說著掌心浮現出刺眼的光芒，魔王大人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可以感覺到這太過強烈的光明正在驅散黑暗，而這黑暗大半是由他一手製造出來的。

他是失控了，這他心裡很清楚，他始終清楚地意識著自己的痛苦，但他並未刻意去壓抑它。何必呢？他想，憑什麼就必須是自己要承受這些事情，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只因為自己生來就有的責任。

「或許是因為，我實在是知道的太多了吧。」祭司笑著，已經不多加掩飾嘴角嘲弄般的上揚，「那麼，再見了，魔王大人。」

光芒炸開，吞噬了無限延展到地平線邊的黑暗。